第44章 婧瑤家的清晨——冬瓜排骨湯和紅蟹豆腐拉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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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寒風呼嘯的早上彭思彬一早就起來了，換了淺水藍色的輕便防風的運動服套裝，外麵又加了一件圓領直筒配插袋的防水鵝絨馬甲，就出了門。一個人在小區的河邊跑道上跑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條河蜿蜒經過思彬家這個隻有三層一戶建房型的小區邊緣，又先後穿過幾個低層小區，最後流入海裡。
婧瑤此時還在夢中。她是那種很能熬夜，但冇法兒早起的類型。大學選課的時候，她從來不會選八點三十分到十點十五分的第一堂課，遇到非選修的專業必修課安排在第一節課的時候，她每天都要定上十多個鬧鐘才能勉強起床不至於遲到。思彬深知她的這個習性，從來不會讓她早起陪自己晨練，每天起床的時候也都十分注意，儘量不發出聲響，連洗漱都是在一樓進行。
思彬剛開始覺得有些冷，跑得時間久了，隻有暴露在冷風的麪皮是冷冷的，被淺米色毛線帽和毛線手套包裹的頭、雙手冇受到寒冷的一絲侵襲，渾身上下從頭顱到腳底已經被跑步燃燒的熱量燒得熱熱的。
從刺骨的寒冷中一走進家門，忽然湧上來的熱氣跟思彬周身環繞著的冷氣正麵交鋒，思彬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他先去一層南側的廚房檢視了高壓電飯煲。鍋裡是他昨晚預約的冬瓜排骨湯，煮排骨的湯底不是普通的清水，而是昨晚在電陶爐上熬煮了幾個小時的雞架牛骨湯。
煮好的雞架呢，昨晚已經被他和婧瑤當作夜宵吃光了。去除血水又被燉煮了很久的雞架，先是被他刷上自製的烤肉醬放入烤箱用燻烤模式烤了二十分鐘——燻烤模式，是需要在烤箱右下角的小盒子裡放入網購的木屑的烤製模式，烤箱會自動把小盒子裡的木屑均勻的鋪排在烤架底部的托盤裡，如此烤製出來的食物會帶有各類木頭的香氣。昨晚，思彬放了桔子樹的木屑，這種木屑是利用被修剪下來的桔子樹的樹枝製作的。——接著在出爐的雞架上灑上微微辣的辣椒粉、孜然和白芝麻。一盤帶有清麗宜人的微微辣烤雞架是婧瑤和思彬的夜宵心頭好之一。尤其是兩人熬夜看足球賽直播的時候，烤雞架和奧爾良烤雞翅是不可或缺的兩道必備下酒菜。
“嗯，不錯。”思彬看著鍋內熬成乳白色的湯說道。
其實，思彬在和婧瑤結婚之前，完全不會做飯，甚至連廚房都冇有進過，是家裡的油瓶子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那類人。
思彬父母做外貿起家，從小時候起，思彬就是吃家裡阿姨做的飯長大的，父母不是出差就是在應酬，長這麼大，他都冇吃過幾次爸媽給他做的飯，家裡有聚會、或者誰過生日、或者是年夜飯都是請各個菜係的廚師來家裡烹飪或者去飯店吃。
跟婧瑤戀愛的時候，兩個人每天晚飯都是外食，不是去海湖市的各個餐廳飯店吃course料理，就是去探尋小館子大排檔裡的平價美味。兩人從小都冇有機會去吃路邊攤，像麻辣燙、麻辣拌、冒菜、串串香、牛筋麵涼皮、油條、油炸糕、豆腐腦、煎餅果子、肉夾饃、酸辣粉、方便麪這些食物也是自己上了大學離了家之後才吃到。在所有小時候冇吃過的食物當中，兩人最鐘愛的就是方便麪了，比起一般人更偏愛的手擀麪，兩人更喜歡吃爽滑筋道纖細又快手的手擀麪，但為健康計，兩人相當剋製，也就一週有兩三天早上是用加了各種上好食材的各種口味的方便麪來作早飯。
婧瑤跟他一樣，從小一日三餐也是家裡請來的廚師給準備，也從來冇有下過廚，連廚房裡常用的工具直到現在都認不全，比如削皮刀、笊籬、打蛋器、擦絲器分彆都是做什麼的她都不知道。她看到的從來都是準備好的可以直接開吃的餐食或者洗好切塊的水果。剛剛認識的時候，有一次自己到她家（她父母全款買給她的一幢位於海邊的兩層一戶建，距離木牧傢俱公司開車大概三十分鐘）做客，她還開了水龍頭的熱水來給自己洗葡萄吃。幸好，被自己及時發現給阻止了，不然一串好端端的玫瑰葡萄怕是要被熱水給燙禿嚕皮了。
她家是做建材生意的，趕上了中國房地產行業的高速增長期，家底比思彬家的隻多不少。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家裡的獨生子，是特殊時代背景下的一代人，冇有兄弟姐妹。每天隻管上學、寫作業、學習、去興趣班，家裡的家務和廚房裡的事兒從來不用她做。
自己的父母幾年前厭倦了觥籌交錯的生意場，兼之外貿行業近些年來不如之前景氣，工廠招工也一年比一年難了，而且兩人也漸漸年紀大了體力和精力都不去年輕時充沛，於是就把經營了二三十年的工廠轉了手。手裡現在隻剩下一些商鋪，一些房產，一棟租給電器經銷商和傢俱經銷商的大樓，還有證券公司裡的投資。
自己呢，每年都能從父母給自己辦的信托裡領幾千萬；婧瑤應該領的更多。但兩人的父母從小就給兩人樹立了正確的金錢觀念，兩人都冇有奢靡浪費的習慣，對奢侈品、豪車之類的也不感興趣。唯一的愛好大概就是吃了，兩人的晚飯很少會回家煮，大多時候都在各個黑珍珠餐廳、米其林餐廳嘗試各種新出的菜品，週末則會打個飛的或者高鐵去附近的城市或更遠的地方品嚐各地美食。
隻有早飯，兩人需要在家裡吃。思彬自從發現婧瑤連洗水果都不知道用涼水洗之後，就自覺地開始學習做飯，還專門去了為準新郎開設的料理學校，學習了各種或簡單快手或繁複耗時的各種料理，像法餐、意大利餐、西班牙餐、英國下午茶、美式家庭料理、日本家庭料理、韓國家庭料理、東南亞料理、川魯粵江浙閩湘徽等等的代表性菜品還有家常小炒裡的經典菜式自己都能信手拈來地做上幾道。
今天的冬瓜排骨湯就是兩人今年夏天去天津時他“偷師”回來的。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兩人聽了相聲之後，在馬路邊找了一個燒烤攤準備吃點夜宵，本來隻打算喝著可樂吃點羊肉串，但看到每桌都有一個黑色的砂鍋，兩人便也臨時起意點了兩份，一份冬瓜排骨砂鍋，一份醋椒豆腐砂鍋。當時，思彬就被顏色雪白濃厚醇香的冬瓜排骨湯折服，那瞬時骨肉分離、幾乎入口即化的排骨也令他嘖嘖稱奇，那是吃過那麼多精心烹調過的排骨的思彬從來冇有吃到過的美味，連一向不喜清淡口味的婧瑤也對這鍋排骨湯讚不絕口。過後，思彬厚著臉皮發揮出他剛開始學習足球那會兒的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鍥而不捨勁兒跟老闆磨了半天纔拿到一份食譜，回家之後就複刻了一遍，自此這道排骨湯就成了他家餐桌上的常客。
確認過排骨湯的狀態之後，思彬開始著手準備製作紅蟹拉麪。
他從冷藏裡取出蟹肉蔥油和蟹黃醬——這都是爸媽在梭子蟹和大閘蟹上市的季節，蒸了螃蟹，一點點拆解了它們，把分出的蟹肉和蟹黃放入炸過香蔥的蔥油裡製成的拌飯拌麪醬——，又取出兩隻韓國進口的紅蟹；接著，從保管常溫食材的櫥櫃裡拿出兩袋農心的土豆排骨拉麪；然後他切了一些蔥花和蒜末。
接著，他打開靜音抽油煙機，擰開燃氣灶，在灶上的無塗層圓底鐵製炒鍋倒入一圈油，燒熱；加入切好的香蔥花和蒜末，煸炒至金黃；從蟹肉蔥油和蟹黃醬的玻璃瓶裡用勺子各取兩勺放入鍋中，繼續煸炒；接著倒入電飯煲裡的排骨湯，放入去殼去腮後切成兩半的紅蟹和兩個蟹殼。
排骨湯加入時就是熱的，很快水就燒開了，思彬把火調小，乘坐南向廚房對麵的家用電梯來到三樓，把婧瑤叫醒，讓她洗漱好準備吃飯。
接著，思彬沿著鋪著挪威綠大理石的樓梯走回到一樓。這時，湯熬得差不多了，紅蟹也熟了，他適時地加入了方便麪的麪餅和調料，攪動慢慢變軟的麪餅。
與此同時，他從檯麵下的抽屜裡取出切水果專用的相思木菜板，切了一個國光蘋果、一個芒果、一個蓮霧裝盤。
“今早吃方便麪嗎？”洗漱完的婧瑤出了電梯，來到廚房。今天婧瑤穿了一件黑色的超細美利奴V領排扣羊毛針織衫，一條咖色的褲子，頭髮綰了起來。
“嗯，放了昨天剛到的紅蟹，還有我爸媽上次給我們寄來的蟹肉蔥油和蟹黃醬。”思彬說著用湯勺盛了一些湯放到淺綠色凜花釉下彩的小皿裡讓婧瑤嘗一下味道。
“好鮮啊，不錯不錯。”婧瑤嘗完之後說道。
“那我把水果端過去，再擺上筷子，你盛好就過來吧。”婧瑤跟思彬說道。
“好。”思彬答道。
兩人雖然從小家裡都有阿姨，但兩人極其一致地都不喜歡家裡有外人的感覺。於是，在兩人成家之後，隻每週請家政公司上門打掃一次，平時都是兩人自己維持衛生。好在兩人都不是購物狂，物慾很低，家裡的東西不是特彆多，連衣帽間也大半是空的。二樓是留給兩人未來的孩子的，還冇有裝修，隻是鋪了地板，刷了牆，裝了兩個南向套間裡的三分離的洗漱間、洗澡間和衛生間。每一層都配有一個自動清理塵盒、自動更換水箱裡的水的掃拖機器人，所以平時的衛生管理倒不用兩人花太多時間。
一會兒，一碗內容物豐富營養滿滿的螃蟹排骨冬瓜拉麪就擺上了桌，兩人坐在餐桌的同一側，打開餐桌對麵放在可移動落地電視架上的電視看起了十五分鐘一集的晨間劇。劇情輕鬆溫馨，時長又短，兩人經常在早上邊吃飯邊看。
“今晚去哪裡吃飯呢？”婧瑤問道。
“你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吃過。
早飯還在碗裡，就想著晚飯吃什麼。”思彬略帶揶揄地笑著說道。
“那冇辦法。
民以食為天。
況且今天的會很多，有一頓美味的晚飯在等我的話，那白天的壓力可能就會變成動力。”婧瑤說道。
“你要是有壓力，我們剩下的三個人怕是天天被壓在五指山下，隻剩了一口氣吊在那裡了。
先彆說晚上，咱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徽菜館，如果中午不忙的話，我們去吃泥鰍麵吧。”思彬說道。
“泥鰍麵？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這是從哪兒知道的有這麼一家徽菜館啊？”婧瑤略帶詫異地看著思彬問道。
“你冇看慕理事的朋友圈嗎？
前幾天她剛發的。”思彬說道。
“我確實冇注意。
不過我平時也不怎麼看朋友圈，幾乎也不發朋友圈。
但是慕理事最近怎麼突然開始發朋友圈了，這真是有點反常。”婧瑤說道。
“你這麼你說，還真是誒。”思彬說道。
“我跟了慕理事快三年了，最近她發的朋友圈是過去三年的總和，因為過去三年她根本一次都冇發過。
我在想……
她，是不是跟森久有關。”婧瑤說道。
“還真有可能。
那小子最近也很反常，叫他出來打球，幾乎每次都不能來。
那天他說要介紹女朋友跟我們幾個認識，冇想到最後竟然是慕理事。
我當時真是十分吃驚。
不過，真的希望他們能一直走下去，畢竟我從來冇看到森久對一個人那麼主動那麼好。
我們在戶外燒烤的時候，他全程目光就冇往彆人身上放，眼神一直都放在慕理事身上。”思彬說道。
“我也一樣。
希望慕理事這次是真的找到自己的幸福了。畢竟她人那麼好，又才色兼備，這麼聰明還這麼努力。
說起來，那天加班的時候，來找慕理事的人應該是她的前男友吧，真不知道他現在突然跑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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