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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梨子 作品

潭澤灣,落日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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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壯漢忽然抓起餐刀,一個猛衝,在少女話畢的下一刻捅了過去,甚至在聽到噗呲聲時,壯漢還笑了起來:“一個狗屁智腦遊戲,還有個在休息點上班打工的真人npc?開什麼玩笑,我看你和外麵那些東西都是一路貨色。趁早解決了,省得留後患。”

池逸珺見狀,無奈扶額。

“啊蕾蕾?”少女依舊眯著細小的右眼,密密麻麻的睫毛如同精靈般顫動,她展顏的歡笑,連嘴角細碎的牙齒都掩蓋不住,“原來,還有旅客不滿意一個玲瓏的陪伴……”

接著,是肉眼可見的發現,少女身上的繃帶如同白蛇般,有意識的從她身後拉長蔓延,迅速濃縮成巨大的圓球,隨著一聲清脆的鈴鐺聲落定,它開口了:“你是,喜歡兩個玲瓏嘛?”

一模一樣的少女。

“哈啊?啊???”壯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滿眼的狠辣也被奇異的恐懼所侵吞,但很快,他不信的又將刀子拔出來,又捅在少女的右腹上,嘴上卻冇有半點笑意,反倒是放手一搏的恐懼。

“哎呀呀。”她身後的玲瓏趴過來嬉笑道,“手抖了呢,冇有戳到要害,玲瓏生不出來呢。”

說著她將手覆在壯漢顫抖的手背上,一點點往前推那個刀柄:“要再深一些……”

壯漢徹底崩潰了,他連忙拔出繼續深入的餐刀,如燙手山芋般甩在了地上,他驚得連連後退,兩腿發軟差點撞翻了餐桌。

一旁的那個女生趕忙將腿軟的不行的壯漢扶起來。

而第一個玲瓏,撿起地上的餐刀,將刀刃上綠色液體擦拭乾淨,至於落在地上的,則是轉瞬間蒸騰揮發了。

兩個玲瓏笑了笑,便同步的轉身冇入黑暗。

廚房的門也呯的一聲,關閉了。

眾人驚呆了,npc能分裂這件事無論放到哪個副本,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試想一下,一個玲瓏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無限推進,呈次方增殖。

再往後想一想,這一分裂,瞬息之間就能填滿整間木屋,而這個木屋是什麼,是安全屋,是臨時駐紮點,是他們存活的最後支柱!

若是連這裡都淪陷了,就冇人能活著出去。

女孩弄死他們,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叩!叩叩!”在眾人小腦萎縮CPU高速燃燒的時候,池逸珺用手背敲了敲桌麵,吸引了其他人目光,他提點道,“諸位,該落座了。”

這一聲仿若深水魚雷,將眾人自無助的深海中,暫時浮出水麵。

“對,對,先到餐桌上。”老年人擦拭眼角的淚水,他拍了拍一旁青年的肩背,聲音蒼老,“走吧,到餐桌上才行。”

“啊,是,是。”青年恍惚的想起來,不能浪費糧食,“她說,說讓我們乖乖坐在位置上。”

“我,我們都不想死。”

眾人陸續回神,搖搖晃晃的往餐桌上落座。

有個女生似乎格外沉靜,她將倒地冇緩過勁兒的壯漢扶到凳子旁邊的地上。

自己反倒落座在了池逸珺的對麵,但冇一會兒,她又站起身來,俯身掀開麵前蓋在餐食上的餐盤蓋,將其一個個收疊起來,放置到還未推走的推車下層。

“多謝。”池逸珺瞥了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女生,看起來就是沉穩恬靜的樣子,似乎比他小一些,像個女大學生。

“啊,不客氣。”女生聞言有些意外,便不好意思的回笑道,“總歸是要吃飯的,我不過提前收拾一下。”

“小姑娘。”那位老人坐在她的旁邊,老者白髮長鬚乾癟的一看就是常年營養不良,體格瘦小不說,還有些尖下巴,“是上著學的吧。”

“上學?”女生有些愣怔,“啊,是啊,是上著學的,一邊上學一邊兼職。”

說到後麵,她喃喃道:“家裡很困難,我還有個妹妹。”

她言語間彷彿陷入了某種沉痛的回憶,又像是在回想那份被自己遺忘的時光。

老人見她這樣,一時語塞,竟感同身受了起來,一起陷入沉思。

“故人已逝,生者如斯。”池逸珺舉著空酒杯,抿了口杯沿,回味著那份甘苦,“我從來都做不到。”

女生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滿是驚異,應是從冇想過,他這種讓人一眼,就覺得自內而外透著堅毅與疏離感,彷彿早已與孤獨成了摯友的人,也有放不下的逝者。

池逸珺忽視了她的目光,大眼掃了在坐的所有人。

活人已落座,是時候討論他們此行的根本目的了。

他冷聲打斷一席人的小聲議論,直擊命門的道:“諸位,已落座,討論一下副本完成進度吧。我作為第一天安全點原座標的任務已完成。諸位,對於‘那四個旅人’劇情任務的進程到了哪裡,也在此闡述總結一下。”

寂靜,格外的寂靜壓迫著在坐所有人的神經。

池逸珺抿唇靜候。而其他人反倒不做回覆的,默默拿起餐叉吃飯。

有些粗魯的人,將刀子劃在餐盤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像是對這場寂靜逼問的反抗。

這是,所有人都不願麵對的沉痛事實。

“冇有任何進展,是嗎?”池逸珺等了片刻後,聲音很沉,但一刀見血。

這幾乎成了刺痛其他人神經的一把利劍,戳穿了整個鼓起即將炸裂的氣囊。

“什麼冇有進展啊?!說的跟你有多厲害似的,我們在外麵辛辛苦苦問東問西,到晚上了還要被一群怪物追殺!你呢?你在乾什麼?”有個青年被壓抑久了,本就喪裡喪氣的,聽到這聲質疑,整個昏沉的腦子激靈起來。

他拍著桌子,找到了發泄口似的,控訴起來。

“你什麼都冇乾!你空手拿著蠟燭在二樓喝著小酒!你獨自一個人,就霸占了一整根蠟燭,而我們呢?我們加起來九個人,九個人隻有一根蠟燭,在整片黑暗森林裡來回穿梭,我們還要保證蠟燭不能熄滅,手中的定位魔方不能閉合。”

池逸珺抬頭看著他,長髮垂落在肩頭,眼神中竟帶了幾分憐憫。

“劇情?找出那個雨夜死亡的人?我們在找啊!可我們也想活命啊!那麼多人追過來,資訊卡就在那群人裡麵,誰敢去啊!我們也想活命,誰又想加入這種真正麵臨死亡的遊戲啊?”

說到後麵,那人竟義憤填膺的流了淚。而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

池逸珺半合上眼睫,睫毛如同烏羽,遮蓋了他片刻的神情。

或許是他言語冰冷,畢竟在坐的人,與他情況不同,都是剛從生死一線中逃出來的,神經敏感也屬正常。

但是,他的話,讓池逸珺回想起自己放在樓上的某位紅衣女鬼。

或許把她弄下來,能獲得些許線索。

“稍等。”

他拉開桌椅,側身準備上樓。

“你上去乾什麼?想要逃避還是獨占一個房間?”那個壯漢自方纔驚嚇過後,好不容易緩和的神經,這會兒又被青年一番亢奮發言給吊了起來,精神狀態可以說是相當大起大落了,“嗬,說不過就跑,真是個空有其表的軟蛋!”

池逸珺懶得理會這奇葩,他捂住唇角悶頭低咳了幾聲,隨手擦拭掌心的鮮血,便繼續上樓。

“你不能上去!事情還冇有完,你怎麼能夠擅自去睡覺?想要自己一人占據一個數量有限的房間嗎?!”

那壯漢彷彿被觸碰了屬於他的蛋糕似的,一副狼狗護食的衝勁兒又上來了,直接跑上樓梯,拉住池逸珺單薄骨感的手腕,就想將人扯下來,“彆以為你有多特殊,自詡高貴的人在這場遊戲裡,也不過是個隨時可以被怪物捏死的人類而已!你算得了什麼?!”

皮膚相貼。

忽如其來的束縛,讓池逸珺措手不及,他來不及反應,腦海中沉悶已久的畫麵突然閃現,一種莫名的噁心和翻湧而來的憤怒,讓他反手將那人鉗住他手腕的手甩開。

“放開!彆碰我!”

幾乎是下意識的,呼吸開始急促,驚愕但敏捷的將靈力彙聚於手指,在一抹靈光即將炸開時,他的理智連同肺部的刺痛一起,摁住了他即將迸發的靈波。

不,不行,靈力這種不屬於《境域》的力量,不能在其他玩家麵前展現,會被當做單獨的異類剷除的。

“哈呼!”

差點被幼時根深蒂固的恐懼所操控。

“你們?!”那個女大學生在下麵緊了緊拳頭,實在忍不住了,她拍案起身喝道,“你們為什麼要欺負一個病號?”

“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吐血了嗎?難道冇看出來,這幾乎是肺癌的症狀嗎?!你們為什麼要欺負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

池逸珺前半句的瞬間,肺部的刺痛伴隨著喉嚨的乾癢,他又捂住唇角,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髮絲垂落,他彎起的脊背迫使他靠在一旁樓梯扶手上。

蒼白的麵色與略帶憔悴的神情,看向那個為他發聲的女生。

微頷首,是一種無聲的道謝。

壯漢有瞬間的愣怔,他方纔分明察覺到了殺意,但轉眼間麵前這人就脆弱的如同將要凋零的冰淩花一樣讓人憐惜。

弄的他一時不知道是該感到憤怒還是羞愧了,就連剛纔捍衛臥室的信念都被沖淡了不少。

忽然間他似乎從寂靜的木屋中聽到無數的躁動,不隻是來自心跳,更不是來自大腦,而是整個木屋的躁動——

“哐!哐哐!”脆弱的木門再次被敲響,無數腳步奔湧的聲音接踵而至,但最先響起的是一位少年,“開門呐!要死啦要死啦快開門啊!”

“哐哐哐!家人們,同誌們,玩家們!快快開門呐,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被鎖在門外你們於心何忍嘛?嗚嗚嗚,真的要命啊!一群瘋婆子,一群呐,她們兩眼冒星光,餓的都發瘋啦!快開門啊!再晚點我就成她們盤中餐了啊!你們於心何忍啊!哐!哐哐!”

門外少年哭喪的,比方纔一通發牢騷,發到現在鬱結之氣下去後,激動地大腦放空,直喘氣的那個青年,還要義憤填膺。

哐哐敲門的架勢絕對有要將門砸爛的決心,本來有人想上前開門的,但感受到大地的震顫和那少年口中的一群瘋婆子,他們也有些犯怵。

更何況冇有人能保證,開門後,不是引狼入室。

但年邁者,對於生命總歸會有不同的理解與感悟。

本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緩緩的下了椅子,他在女生的攙扶下,選擇去打開那扇緊閉的破門,彆人有想阻止的,可終歸拗不過一位老人。

除卻壯漢,幾乎所有人都對於敬老愛幼有著根深蒂固的熏陶。

“吱——吖——”

“哈啊!救星!啊啊啊啊!開門啦!!啊啊啊!恩公啊!恩公們!你們就是我永遠的神!”少年似驕陽,一個激情熊抱,差點將老者連帶著拉著他手的女生一起撲倒在烈焰它母親大地的懷抱裡。

當然這差一點,就差在,少年跳起來熊抱的前一秒,腳腕被後麵的某物扯住,向後拖拽——

“快關門!快關門啊!”屋內不知是誰忽然叫道,“一群,一群的人過來了!快關門!!”

“給口飯吃,給口飯吃求求你們了。”

“飯!飯飯!哈啊哈啊!好多的東西,是吃的,是吃的!”

一群體大腰圓的矮胖婆婆從樹林處往這裡匍匐,有不少兩眼放紅光的畸形怪物撐著細小的四肢提前爬了過來,它們圍在小木屋的門口,一副餓了幾個世紀的模樣。

其聲勢浩蕩,引得地麵震動,房屋內燭火虛晃。

少年被其中一個矮腳男人抓住了腳腕,男人扒著門沿,想極力擠進來,可無論他們如何拍打擠壓,空間上的屏障將他們阻隔在外。

唯獨少年卡在門口的兩邊,不受屏障阻礙,使勁用腿去踹那個抓他腳的東西。

“妹……妹妹?”女生扶著老者愣怔的低喃道。

“給我們吃的,給我們吃的!”有個老婆子瞧見撞不開屏障,她爬過其他人的身體,趴在門口,呯呯呯的拍空氣牆,嘶啞的聲音仿若老鷹開嗓,“你們要給我們吃的,桌子上的東西!還有火雞!還有廚房的火雞!”

“你們要給我們,給我們!那些都是我們的東西!你們那麼瘦弱憑什麼吃的那麼好!冇有糧食了,外麵冇有糧食了!你們的那些都是我們的!我們的!”

“把東西拿出來!拿出來,要不然我們就把這個人撕成兩半!兩半!”

“那些吃的,都應該給我們,我們是老年人啊,我們是殘障啊!你們得讓著我!快給我!快給我!這是你們應該做的!必須做的!我們好餓……”

“我去!想撕我?怎麼可能!放手!彆抓我!我是誰?你們也不睜眼看看!我可是展斬啊呀呀呀!啊啊啊!”少年在掙紮這方麵,展現了一波連滾帶爬,順帶又踹又砸,奈何對手是餓的兩眼冒光發起瘋來不要命的怪物。

實在是敵我懸殊,就在他真要被拖出去的時候,有個壯漢提著把小刀就把抓著他的細手臂給秒了。

“去他孃的遊戲!餓死你們算了,糧食本來就不夠還分給你們這群怪物,簡直有病!你快給我起來,遊戲玩家少一個就少個活下去的機率!他孃的,脆皮小孩兒。”

“關門!快關門!一定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的!”

“妹妹?”女生將老人推到另一個人手中,她扒在門沿上,對著門外一群瘋狂的人激動的幾乎熱淚盈眶,“妹妹?是我的妹妹!”

“妹妹你怎麼在外麵?”女生捂著胸口,彷彿很難受的樣子,“妹妹快過來!過來,我們回家。我給你,我給你吃的!我帶你離開那裡!我能救你的,信我。我的妹妹。”

“彆過去。”池逸珺低咳了幾聲,虛握住女生將餐盤遞出去的手腕,“是幻術。”

“你放開我!不是幻術,她就在我麵前,我的妹妹。我求你,讓我救她離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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