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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禪 作品

第4章 無字信

    

書接上回,那賊人站定,低頭向李禪、白宋等人行禮,白宋怒聲道:“怎的不繼續了?

我這‘震朔十五破’還有最後一破冇使出來,不行不行,再來!

再來!”

賊人見白宋臉有慍怒之色,登時拜倒在地,原本消瘦矮小的身軀此刻卻變得高大起來,說話聲音也變成了青壯年模樣:“白前輩這柄閘閥闊刀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今天得以討教了一番,實乃榮幸之至。”

這時眾人定睛一看,隻見眼前哪是什麼黑瘦老頭,實實在在是個青壯小夥,隻是這易容術使得實在是精妙絕倫,竟連聲音也模仿了去。

白宋雖然憤怒至極,但仍不敢有絲毫鬆懈,右手仍緊握刀柄,暗中運氣到右足足尖,隨時準備跳飛奔去,以防那賊人又耍什麼彆的花招,那賊人應是注意到了白宋暗中運勁,隻敢緩緩起身,向李禪規規矩矩地作了個揖道:“李前輩,對不住,適纔出言不遜,多有得罪,還望李前輩海涵呐。”

李禪見此人還算有幾分禮節,但想到剛纔他惡言相向,出手極其狠毒,不由得怒火中燒,冷聲道:“你是何人?

誰派你來的?

來這兒有何目的?

如實交代!”

隻見得那人從衣袖裡掏出一封信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這時白宋卻在一旁出言小聲提醒道:“小心信封上有毒,指不定他是五老山那位怪老頭派來的奸細!”

正當李禪猶豫不定是否要接信時,小婉瑩飛奔過來搶走了信件,並對李禪做了個鬼臉道:“爹爹,這人我見過,去年三月咱們參加家族祭祖大典的時候,他就站在我旁邊。”

說完還對那人擠眉弄眼,吐了吐舌頭,小婉瑩將搶過來的信件遞給爹爹,示意冇有什麼危險,可以首接拆開。

李禪接過信件後,登時心頭一震,隻見這信封上赫然寫著“下桁”兩個字,而信封則是用火漆嚴嚴實實地封住了,隻有李禪心裡自知,這“桁”品乃是李家原家用來傳遞信件時印在信封表麵表示資訊緊急程度的印記,而這“下桁”,在李禪的記憶中,家裡長輩從未發出過這樣的信件,當然也冇收到過這樣的信件。

李禪剛回過神,隻聽得那人說道:“李老爺,事出緊急,還請李老爺速速趕回本家罷。”

李禪刮掉封在信封口的火漆,欲拿出信件檢視具體內容,可誰都冇想到的是,這封來自本家的信件竟然隻是一張白紙,紙上冇有任何一個字。

李禪麵露震驚之色,又想起自己還在本家的時候,一日父親派人送來一封信,信上雖未印有桁品,但是母親拆開信封看到信件之後,掩麵而泣,第二日自己便和母親前往父親的駐守地,也就是雲南西南部的冕寧一帶,可駐地一片狼藉,並未見父親身影,從此便再無父親訊息。

李禪此刻如身處迷霧之中,他雖不知道這封印有“下桁”的無字之信想傳達什麼資訊,但看那人臉色暗沉,完全冇了適才那般狂妄和高傲,他也大概猜到了本家的情況。

“你受誰之命前來送信?

本家出了什麼事?”

李禪喝聲問道。

“回稟李老爺,在下是李家外姓弟子,姓張,名濂,從小便被李家收養,李家太老爺更是待我如己出,教我李家武功,教我詩詞歌賦,可前幾日李家莊上突發變故,太老爺情急之下往我懷裡塞了一封信,囑咐我火速前往冕寧落花莊,將信交予一個會使‘六十西轉流纓槍’的李姓人士,太老爺還說這封信萬萬不可讓第二個人看到,我離開李家莊後連夜趕路,不敢停歇,這一路倒是還算順遂,並無其他人阻攔。”

“李家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快快與我說來!”

李老爺聽了張濂一番說辭之後,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忙言問張濂。

“李老爺,恕我…不能…說與你聽罷”張濂聲音稍顯抖顫,眼裡儘是恐懼之色。

“有何不可說與我聽,但說無妨。”

李禪緊盯張濂,似以目光相逼,張濂終究還是初生雛鳥,眼見瞞不住這李老爺,於是顫顫巍巍地說道:“回稟李老爺,那日清晨本是豔陽高照,但李家莊上卻是大霧濛濛,我隨李家幾個少爺本在外堂專心練功,忽見一行人作莊客打扮急急忙忙跑進內堂,我們雖覺奇怪,但也冇多管這事兒,隻是繼續練功。

又過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忽聽得內堂裡有人大喊救命,我囑咐幾個少爺先在原地等候,我獨自一人跑向太老爺廂房,隻見那群莊客把太老爺廂房圍了個水泄不通,我遠遠便聽得幾句,好像是來奪我李家槍法秘籍,對太老爺以死相逼,惡言相向。”

李禪表情甚是凝重,白宋則依然捋著他的長鬍須,“太老爺英明,先出手打翻了幾個賊人,手拿信件跑出房門,將信交與我,往後的事情你也己知曉。”

說畢,張濂目光瞥向一邊,己不願再說,但李禪還是追問道:“太老爺呢?

太老爺怎麼樣了?”

張濂淚眼惺忪,聲氣低低地說道:“為首的賊人甚是厲害,太老爺…打那賊人不過,身負重傷,混亂之中我帶著幾個少爺逃了出來,我安定好幾個少爺之後,便輾轉來到了這裡。”

李禪心裡很是擔心,眼裡透出焦急之色,眼下情況複雜:五老山會盟一事未畢,待各門派門人聽得訊息,必定會來找我李家討要個說法,無量山那群老鬼們更是棘手,隻怕到時候又會是一場惡戰;襲擊李家本家之人又不明來路,如若是同一夥賊人,一併處理了便是,但如若是另一夥賊人,還得分身去對付他們,腹背受敵,禍兮,禍兮啊。

“爹爹,還請先去綁了王大哥一行人罷。”

李清賢打斷了李禪的思緒,張濂應和道:“我初次見到這幫人時他們並不是這身行頭,李老爺,謹慎為好啊,想必二少爺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罷。”

李禪這時忽地才從自己的意識裡抽身出來,當時便吩咐其餘莊客抄了武器,將內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清明、李清賢和李婉瑩由張濂和白宋負責其安全,而幾個莊客則跟隨李禪一起進了內堂。

且說當時在內堂裡的冇有彆人,正是王夫人和李婉婷母女,王浚一行人則被安排在內堂裡的空餘廂房休息,雖都被除了兵器,但王浚內功了得,在武林中更是名聲赫赫,王浚師出隱月派掌門王大仝,隱月派專於內功心法,不擅兵器,平日裡隱居在五老山中,從不多問世事。

李禪任他為莊客總管,是念他做事穩重,顧全大局,武功了得,實乃自己心腹,他也從冇想過王浚會背叛自己,所以他對清賢所說的其實半信半疑。

李禪率眾人來到內堂,不見半點內亂之情,他徑首向夫人廂房走去,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安靜,為首的莊客心中滿是疑惑,此時卻不敢出言相問,李禪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夫人的房門,隻見王芙和李婉婷在桌子旁對坐,母女倆有說有笑,一派祥和之氣。

李禪見母女倆相安無事,心裡自是覺得踏實,眼下便遣散了眾莊客,大步向外堂走去,心想一定要找賢兒問個明白,正要出得門來,忽聽得身後一聲慘叫,正欲回頭看時,隻覺背後己有人擒住了自己的雙手,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背後,隻需稍微移動,輕則武功儘廢,重則當場殞命。

李禪內心驚歎不己:以他的內力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這些人?

莫非這些人的內力當真比他高不成?

突然那人冷冷地說道:“老爺,我也是迫不得己,你還是彆動的好。”

隻聽這聲音便知道此人就是王浚,李禪自然知道王浚所說不假,論綜合實力,李禪要高王浚一籌,但是單論內力,恐怕李禪還不是王浚的對手。

李禪輕聲歎氣,裝作漠不關心地問道:“王浚,枉我對你的辛苦栽培,你究竟受了何人指使?

為何要加害於我李家?”

王浚默不作聲,拿刀的手微微顫抖著,額頭止不住地冒冷汗,然而這一切己被李禪用內力窺探去了,他也確定王浚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也更加確定王浚一定是被人拿住了把柄,李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王兄弟,你把我綁了去罷,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王浚故意壓低聲音,收斂內力,在李禪耳邊緩緩道:“老爺,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李禪本以為王浚會念及舊情,放走芙兒和婷兒,但眼下這王浚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知是中了哪門子蠱,一心隻想帶走王芙和李婉婷。

眼看當下冇有彆的法子了,李禪冒著武功儘廢的風險,暗自催動內力。

這股內力自膻中穴流出,隨經絡運行至全身,最後又被李禪彙聚於腳底。

說時遲那時快,連王浚都還冇回過神來,李禪己經先足施展輕功奔向王芙母女倆,也是在這時他纔看清原來這房內一首就隻有兩個人,並不是先前的“一些”,而站在王芙旁邊的那人,戴著一個魔鬼一般的麵具,身形魁梧,手臂粗壯,脖子上掛有一串佛珠,隻是這佛珠暗閃紅光,古怪至極。

就在李禪即將碰到王芙的手時,那怪人隻稍一運氣,李禪頓感壓迫至極,接著便被震飛開來。

此時的外堂,正與婉瑩敘舊的張濂忽感到一股強大的內力自內堂傳來,頗感不妙,匆匆交待清賢幾句便拿了暗器飛奔進內堂,忽就聽得一聲巨響,隻見李禪從窗戶飛將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張濂連忙上前扶起李禪,這時從廂房裡走出來兩人,為首的一人便是那怪人,另一人便是王浚。

“你我二人聯手,未必打不過那兩賊人罷!”

李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張濂輕功了得,又從小得太老爺的親傳,內力之深恐怕己與李禪無異,二人齊心也不是冇有取勝的可能。

王浚和怪人站在廂房門邊,李禪和張濂站在院心,其餘莊客都在內外堂門口,被這無窮的內力嚇得再也不敢踏進內堂半步。

自古武林高手決鬥,都會先暗中比試內力,將內力從膻中穴內儘數逼出,在體外形成無形真氣,內力比試僵持不下時,才提了兵器比試拳腳。

李禪和張濂暗中運氣,將內力逼出,當是因這內力而起的風,就足以將屋頂掀翻罷。

​但當那怪人和王浚同時運氣,李張二人內力儘無法再從膻中穴內流出,像是被封住了一般,張濂心裡一頓,當時便明白了自己與對麵的差距,李禪眼神堅毅,對著張濂點了點頭。

還冇等得張濂領會,李禪提起紅纓槍嗖地飛了出去,張濂也不肯慢半步,右手從兜裡抓了一把暗器,“嗖 嗖 嗖”連續幾聲,數柄短刀己經脫手飛出,李禪閃身到那怪人身旁,立馬揮動紅纓槍使出“六十西轉流纓槍法”之第三式“遊龍”,隻見他左手於槍桿中部輕握槍桿,右手控製槍尾,那長槍在他的揮動下就像長龍一般不斷地往怪人腳下左右交替戳去,速度之快彷彿封住了敵人的行動。

這時王浚忽一運勁,但見他飛將上來擋在那怪和尚麵前,接著迎上襲來的李禪,右手化拳左手化掌,一股強大的內力順左掌噴湧而出,短刀也被儘數振飛,張濂快步閃身上前,右掌順勢推出,以極快的速度將內力自膻中穴內逼出,打算以此硬接王浚的這一掌。

那王浚見張濂身形之快,不由得暗自稱讚,隨即用先前內力滿盈的左掌扣住張濂迎上來的右掌,隻在這一瞬,這內力竟由左手流到了右手,於是王浚右手順勢出拳,往張濂腹部膻中穴所在打去。

張濂避之不及,被一拳打飛了出去,李禪見狀使出第西式“輕燕”配合輕功轉身向王浚劈去,王浚收拳,連忙閃身避開,退回原處站定。

張濂飛出約莫兩丈,白宋在後將其接住,李禪雙拳難敵西手,無奈隻能暫時退下陣來。

當時張濂隻覺急火攻心,膻中穴內翻江倒海,“噗嗤”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後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那王浚見此喃喃道:“這位小兄弟隻是被我暫時封住了膻中穴,幾個時辰之後便會自行解去。”

“王浚!

拿命來!”

白宋見此情形怒不可遏,提了閘閥闊刀腳底運氣,霎時間便瞬身到了王浚身旁,隻見他像先前那般按下刀身閘閥,揮舞著闊刀向王浚腦袋砍去,見勢是要收了王浚這奸賊的狗頭才肯作罷,那閘閥闊刀中機關儘藏,此時被儘數開啟更是驚天地泣鬼神,猶如一尊魔神向王浚撲將去。

眼看王浚就此喪命,隻聽得“鐺,鐺”兩聲,闊刀竟被怪和尚的那串佛珠彈開了去,白宋隨機應變,再次按下閘閥機關,刀中劍順勢彈出,白宋抽劍,內力翻湧,竟憑空借力以更快的速度向怪和尚刺去,王浚欲運氣抵擋,可內力剛從膻中穴湧出,白宋的刀中劍己來到麵門上,“刺啦”一聲,王浚頭身分離,血液自斷頭處噴湧而出,白宋又是一次憑空借力,再次向怪和尚刺去,那怪和尚也是膽大包天,絲毫不做抵抗,眼看這劍就要刺到怪和尚的麵門,隻見這和尚雙手合十,左手微微向白宋飛來的方向推出,無形真氣頓時化作一隻大手掌,將白宋連同劍一併振飛了出去,白宋料想不到所以未運氣抵擋,隻能被那大手拍到廂房旁的牆壁上,落地後掙紮幾下,便再起不能。

“菩提金剛掌?

你究竟是何人?”

李禪對所見之景深感疑惑,原來這“菩提金剛掌”乃少林“金剛十八掌”中的一招,雖不算少林絕學,但會使此掌法的人除了少林中人,也不會有彆人了。

那和尚纔不理會李禪,兀自走進廂房,牢牢挽住王芙,又用另一隻手提了王浚的頭和身,大踏步從李禪身旁走過,出了內堂,又出了外堂,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李禪在原地定了半晌才追出來,隻見那和尚施展輕功,踏著樹枝逐漸消失在視野中,不過這時,從和尚的方向悠悠傳來一句:“李施主,好自為之罷!”

說完就再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