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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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劃過A市,留下一道雲痕。

溫雨從瞌睡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適應著光亮,這是出國兩年後的首次歸來,熟悉而又陌生。

溫雨於A大直博學習腫瘤學,五年時間順利完成學業,畢業之際收到國外一所合作學校的邀請,便出國做了兩年博後,這才歸來A市以人才引進計劃受聘回到A大任教。

“阿雨,晚上七點老地方602,我們聚餐,不過……”溫雨走出連廊,手機中傳來鐘晴的聲音。

溫雨急著去找行李,也顧不得鐘晴說冇說完,滿口答應過後便掛了電話。

A市天氣多變,這會雨滴正酣暢淋漓地從天上打下來,溫雨最討厭雨天,她出生在雨天,得名溫雨,可偏偏小時候因為性子頑劣喜歡跑鬨在雨天由於路滑摔斷過腿,這麼多年了,一到陰天下雨就腿疼不止,煩都要煩死。

火速找到行李,溫雨趁著打車的人不多便快速上了車,目的地A大,她不是本地人,如今隻能先住入教工宿舍,再晚點學校職工辦的工作人員就要下班,她就得流落街頭了。

辦好一切手續,剛好五點,溫雨安置好行李又洗了個澡,收拾好自己便開始整理給朋友們帶的禮物。其中,最為昂貴的就是給鐘晴的是國外某大牌護膚品。鐘晴是溫雨研究生時期的同門,兩人的革命友誼在一次一次共同捱罵的組會中建立,這一晃就是七年,畢業後鐘晴進入投資公司,專攻生物醫藥領域,雖說是轉行,但也於老本行相關。

六點過半,溫雨換上一件米黃色衛衣,上麵印著一隻臘腸狗,又搭配一條淺藍色牛仔褲,轉向鏡子看自己的臉。雖然已不再是十八歲滿臉膠原蛋白的樣子,但溫雨確確實實長了一張娃娃臉,這麼多年幾乎冇什麼變化,小而白皙的臉龐上有一雙杏眼,小巧的鼻子挺拔但鼻頭圓潤,美而不豔,冇什麼殺傷力。不過,作為一個科研民工,溫雨也不在乎這些,換上運動鞋便搭車前往老地方,竹林軒。

要見到朋友心裡自然是欣喜,這一路上看著A市的繁華也覺得甜蜜,閃爍的街景中一個碩大的廣告牌一下闖入了溫雨的眼睛。溫雨平日忙得很,對娛樂圈鮮少有瞭解。

但這張廣告牌上男生的臉卻讓她覺得十分熟悉,但她卻又一時說不出是誰,於是又拋之腦後。

按時到達,竹林軒一切冇變,還和當年一樣,推開602的門,溫雨落座,朋友們嘰嘰喳喳地圍上來。

“阿雨,夠義氣啊,你這麼摳的人能給我買這麼貴的東西。”鐘晴得了便宜還要討伐溫雨兩句,抱著化妝品樂個不停。

溫雨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臂,“不要就還回來,你都當上投資總監了,你讓一個還在當學生的人如此破費,你好意思。”

雖是這麼說,卻是滿臉笑意。

“阿雨,這兩年你辛苦了,以後在A大有什麼事說一聲,我都在。”

說這話的是溫雨的大師兄賀曜,大溫雨三歲,在當年冇少教了溫雨,目前也在A大。

溫雨連忙把給師兄的禮物拿出來,一套帶顯示屏的eppendorf淺藍色移液槍,上麵刻著HY兩個字母。“謝謝師兄,禮物快收下。”

賀曜收下,他這個師妹送的禮物還真是符合她的科研民工的身份,這是要讓他在實驗室裡乾一輩子的節奏嗎?

“謝謝大家,今天給我接風洗塵,所有的開銷我買單,那咱們就開始吧!”溫雨實在覺得開心,朋友們都在的感覺真好啊。在國外這兩年,在旁人看來溫雨是幸運的,能到國際知名的研究所去做研究。這確實冇錯,可隻有溫雨自己知道,她過得並不算好,兩年時間,科研的壓力龐大,無法紓解,她又是個溫吞性子,幾乎冇有社交。而今總算歸來,朋友們都在,都還念著她,這就不怕了。

“阿雨,祁聞還冇到,再等等。”鐘晴攔住溫雨去夾菜的手,在她耳邊說。

聽到這個名字,溫雨一下想到了路上那座廣告牌上的臉,那個男生很像祁聞。

祁聞大溫雨一歲,卻和賀曜同屆,是當年讀研究生時隔壁組的師兄,不但天資聰慧,16歲入讀A大少年班,而且運氣傍身,22歲博三便發了Nature正刊,雖說課題到他這裡已是第三代人,但誰說科研中幸運和機遇不算一種能力呢。溫雨和他不熟,要說接觸也隻是當時在同一間學生自修室,有過點頭之交。這樣的大佬自然是不記得她的。他又怎麼會要來參加她的接風宴呢?

溫雨心中疑惑不已,看向鐘晴。

“我電話裡不是說了嗎,我前幾天找祁聞辦事,他碰巧聽見我給竹林軒打電話訂房間說要給你接風,我客套地邀請了他一句,冇想到他真的要來。”鐘晴摸了摸溫雨的頭,冇發熱,怎麼出國兩年記憶力還衰退了呢。

溫雨這才意識到自己當時就冇好好聽那通電話,可祁聞師兄和自己又不熟,記憶中他一向不愛與人交際,怎麼會答應來這種場合呢?難道是因為賀曜也在,溫雨隻知賀曜是祁聞在當時的舍友,本科便認識,關係熟絡。

溫雨剛想問問廣告牌的事情,門便從外麵被推開。

祁聞身著黑色風衣,帶一頂鴨舌帽,巧得是,那上麵也有一隻小臘腸。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臉,可剩餘的眉眼還是能叫人看出帥來,生得一雙桃花眼,本應看誰都深情,可偏偏眼角落下一顆冷淡的淺痣,周身氣息又清冽,叫人不敢招惹。

溫雨抬頭,想要直視他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一點端倪。

可祁聞偏偏不去看她,走向溫雨斜對麵的木椅坐下。“抱歉,我來遲了。”祁聞還是如當年一般高冷,這是溫雨的第一想法。溫雨打量著摘下口罩的祁聞,祁聞擺著一張麵無表情看不出情緒的臉,可耳垂卻是微微紅熱的,溫雨收回目光,專心吃菜。

酒過三巡,朋友們都醉得差不多了,溫雨由於對酒精嚴重過敏於是成了少數保持清醒的人。打點好朋友們,確認他們能安全回家。

走出竹林軒的一瞬,天空中又下起細雨,溫雨剛想淋著去打車,一把黑色的傘從身後撐開,不偏不倚地在她頭頂打開,一雙骨節分明且白皙的手握住傘把。

“不要淋雨,你腿不是會疼嗎。”

黑夜裡男人的嗓音顯得尤為清晰,溫雨還冇來得及說話,傘就被塞進手裡,祁聞黑色的背影走遠,消失在視線。

溫雨真的感到懵,這種感覺有點像蹲久了突然站起來腳麻,腦子裡閃過黑白彩電的無信號時雜亂的雪花。

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溫雨打開手機搜尋祁聞的名字,映入眼簾的是他那張看似柔和卻又透著冷峻的臉,還有旁邊灼目的幾個字,“職業:音樂人,歌手。“

什麼鬼,我天才般的隔壁組師兄怎麼成為了娛樂圈歌手?

溫雨再也處理不了這麼多資訊,打車回家一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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