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酒館談心——酸芒果蘸醬和火鍋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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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身穿黑色斜襟立領店服的男服務生把刺身拚盤（赤貝、赤身、中腩、大腩）端了上來，放下手繪藍色牡丹的瓷盤肉，他說了句請慢用就離開了。看樣子應該是附近海湖科技大學的學生，在這兒兼職呢，看著他明顯帶著書卷氣質的青澀臉龐。文婷想起在門口看到的貼在櫸木畫板畫架上的招聘兼職生的廣告，晚上七點到十二點，時薪五十，當日結算。
兩人拿起酒杯碰了杯，開始吃東西。
涼涼的黑皮諾滑下喉嚨，我不禁歎了一口氣。
萌萌果然問道:“怎麼了？唉聲歎氣的，這可不太像你啊。”
“還不是我媽，今天又打電話叫我回家相親。”我說道。
“她還冇死心嗎？就我記著，這個月我們一起打了三四次球，每次打完球之後，我們去吃夜宵，你都提過這個事。”萌萌說道。
“唉，彆提了。翻來覆去，不耐其煩地跟我提回家相親，還不是為了讓我回家那邊工作。”
“那你怎麼想？你想回去嗎？”這是萌萌第一次在我提這件事情的時候跟我提問。
“當然不想了，從小我就想脫離他們的掌控，做一回我自己。這要是回家了，按照他們的強烈乾預程度，我估計會很快被打包蔥家裡發走，跟一個他們認為的工作穩定的所謂好男人結婚生子，然後過上迅速過上無比瑣碎又滿地雞毛的育兒且無愛情的婚姻生活。
可以想見，如果回家的話，像養貓這個我從小就一直想做的事，肯定是實現不了。因為我爸媽都嫌棄貓咪會掉毛，而且會亂抓家裡的窗簾啊沙發啊，還覺得貓咪會帶來什麼疾病。
再就是畫畫這個事，肯定也是絕對不可能的。像我現在專門用一個房間來做畫室，晚上或者週末的時候安安靜靜自己一個人畫些畫，更是想都不要想。
其實，撇開這些個人愛好，單單從經濟角度來說，回家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首先，我家所在的縣城產業結構十分落後，都是些小型的製造業或者化工方麵的小廠，而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一些個人所有的民營私企。這就會出現什麼情況呢？第一，大部分人都會專業不對口，工資低，還冇有五險，就算有也是諸如什麼入職三年之後或者看你表現看你業績等附加條件，更彆提什麼五險一金加商業補充保險了，也就隻有體製內的公務員、事業編、教師編才規規矩矩地遵守國家法律給你正正規規交五險一金；第二，企業管理混亂，領導素質低（不僅冇有說得過去的文憑和處理好業務的能力，大多情緒管理能力也很低，經常把員工當下人奴才任意辱罵和pUA），家族企業十分盛行，在這種環境下，是很難有什麼職業發展生涯的。
其次呢，在縣城這種產業結構下，女性很容易在經濟上陷入劣勢。落後的產業結構和以體力勞動和服務餐飲業為主的工作，根本不會給有專業能力的女性一個職業發展的空間，而男性有天然的體力優勢，就算冇有學曆和專業能力也能輕鬆找到一個月入六七千乃至上萬的工作。
再次呢，買房問題。如果家裡冇有積蓄父母不能提供幫助，想靠自己的工資攢夠首付在縣城買房和付月供，很難。而且就算是進了體製內，也就是個工作穩定，但也僅僅是穩定而已，保證的僅僅是永遠有碗飯吃。進了體製內又不等於發財，除非你想采取什麼違法手段。靠體製內的工資買房也很困難。”我說道。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其實呢，我也不建議你回去。現在你有自己的工作，工資福利都不錯，可以在自己租房的同時還能攢下一部分，而大部分的縣城工資，據我所知，除去生活花銷和房租或房貸後，是很難剩下的。”萌萌說道。
“我早就打定主意不回去了。
我煩的是我爸媽總是打電話跟我嘮叨。而且每次都把他們自己置於永遠正確的一方，毫不考慮實際地任意指責我，動不動就搬出孝道孝順的名義來給我扣帽子。搞得我很不想接他們的電話，也很不想回他們的訊息。”我略帶煩躁地說道。
“你彆上火，也彆煩心。
他們已經這個歲數了，定型了，改不了了。
我爸媽也是這個樣子。
其實有時候我想想他們的邏輯都怪可笑的。
比如吧，我父母小時候要求我不能跟其他同學朋友比吃的穿的和玩具。現在呢，自己卻反過來跟其他家的家長比起來孩子給自己買的東西和零花錢。
再比如，我父母在我小的時候要求我隻能跟彆人比學習成績，而且不能跟差的比，要跟分數最高成績最好的同學比，還要成為讓他們驕傲的有麵子的孩子。但他們卻從來不要求自己去和做的最好的父母比，也從來不要求自己成為讓孩子驕傲的自豪的父母。
他們似乎總是把持著“孝”這個萬金油道具，隻要孩子稍微一不合他們的意，他們就會像你說的一樣給孩子扣上一頂大大的“不孝”的帽子，以此來道德綁架孩子，逼迫脅迫孩子必須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某件事，必須聽自己的話，必鬚髮自內心地認同自己說的話。
但其實，在我看來，類似“孝順就是不頂嘴”“孝順就是聽話”“孝順就是服從”“孝順就是照做”這種話的邏輯是十分有問題的。因為按道理來說，正常的父母應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發展得很好，要過得比自己好。但如果父母自己本身一輩子就過得十分普通或者不好，比如打了一輩子零工，卻要求孩子在人生的每個階段都聽自己的話，那孩子如果按照這樣的父母的想法去做，結果可想而知啊，肯定依舊過得很差。”萌萌說道。說完後，她乾了自己酒杯裡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白葡萄酒。
“嗯，我很讚同你說的。
如果父母的一生過得十分普通或者不好，孩子想要通過努力脫離超越這種生活的話，那最好不要去不假思索地聽父母的話，不要一味追求所謂的孝順聽話，不要一味地要當個乖孩子。因為這些父母大半輩子的思維、思想、觀念、主意已經得到了實踐的客觀檢驗，那就是很不好，不然他們也不會努力了半生卻依然過得不好。”我說道。
“話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之前我跟我父母之間的一件事。
前幾年，我要買房，我爸媽非得不讓我買，說他們覺得過幾年價格肯定會跌。然後說了些什麼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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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午覺起來，我給雪兒發了訊息，告訴她今天晚飯我打算做火鍋。
很快她給我回了一個亮著星星眼搓著小手手的小鴨子圖案。
併發了一條語音訊息:“太好了，我正想著晚上吃點什麼辣辣的東西來緩解一下今天的壓力呢。上午跟客戶開了一個討論各自分擔多少比例的claim的會，討論了快三個小時，好不容易最後雙方各有妥協地議出一個協議書。”
“你都準備了什麼食材，說來聽聽~”雪兒又發來一條語音訊息，語調十分愉悅，充滿了期待，像是第二天要去春遊賞杏花桃花那般地期待。
“嗯，我買了很多種綠葉菜，還有菌菇，還有兩盒m9雪花和牛片，你最愛吃的那個肥牛，還有兩盒羊肉卷。”我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給她發了一條文字訊息。
為了方便她隨時隨地能確認我發的訊息，我向來都是給雪兒發文字訊息，因為她白天的日程一般很忙，會也很多，語音訊息她聽起來不方便，就算是可以轉換文字也還是不方便。我呢，在店裡，四周無人，也冇有同事，冇有誰或什麼情況需要顧及，我跟雪兒說過可以的話儘量給我發語音訊息，因為我實在是很喜歡聽她的聲音，當然這一點我還冇冇跟她說過。第一次聽她的聲音時，顯然是對陌生人的冷淡沉穩又不失禮貌的語調；後來，她成為了我的女朋友之後，語調和聲調就變得有活力和色彩多了，她會跟我直接展露她的各種情緒和情感，或溫柔如靜影沉璧，或因惱怒而語速加快如突如其來的驟雨，或意識朦朧迷糊時如綿軟甜蜜的夾心，或不捨思念時如醇厚綿密濃稠的青梅醬。她的聲音就像我們小時候玩兒的萬花筒一樣，跳脫了需要理性客觀地對待的人群的範圍之後，對我展現出豐富的色彩。
“嗯——，那我再點些鵝腸、腰花、海帶芽、刨片冬筍、油豆皮、包漿豆腐、紅薯片、水晶粉絲、菠菜手擀麪，啊，還有去骨鮮魚片，讓他們按你下班的時間送到你家。你今晚八點能準時下班嗎？”雪兒說道。
“可以，應該能準時下班。預約送貨上門時間你就寫八點就行。”我回覆道。
“好。”她發來一個眉飛色舞，繫著粉紅色紅領巾的小兔子表情。
……
晚上八點多鐘，慕雪批完了公司係統上今天收到的所有報告書，回覆完所有郵件，喝完剩下的小半杯花茶，準備下班。
此時，秘書室的人都早已回家。平常隻要冇什麼事情，一到六點鐘慕雪就會到自己辦公室旁邊的秘書室，催他們四人下班。
慕雪堅信，大部分工作都不是靠加班完成的，而是靠白天的高效工作實現的。而要想保持公司長期穩定良好的運轉，必須要保證員工有良好的狀態。這良好的狀態，既包括身體狀態，也包括精神狀態。要長期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需要充足高質量的睡眠，一定頻率的運動，規律的作息，營養全麵均衡且新鮮的飲食。同樣地，要長期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包括但不限於平穩的情緒、樂觀的心態、進取的精神、不畏難的闖勁兒、不斷湧現新想法的創意思維，除了睡眠飲食運動之外，還需要有充足大塊的個人時間，需要和家人朋友度過悠閒愜意漫無目的的有愛時光。
慕雪整理完辦公桌麵之後，把哈裡斯灰色人字紋雙排扣大衣套在隱約泛著金色光芒的圓領黑色羊絨衫外，圍上一條尾端飾有白色海水珍珠的淺灰色羊絨圍巾，把披肩的黑色長髮從圍巾裡抽出，穿著黑色的粗跟彈力布長筒靴走出辦公室，腳步輕快迅疾，像是要趕著去哪兒。
不到半小時，我已經開車來到森森家的樓下，在他的另一個車庫裡停好車之後，我急匆匆地就趕緊往他家走。
今天一天照例十分忙碌，即使中午有森森的便當充電，我也還是三點鐘就餓了，吃了茶歇間的兩塊蛋糕（香蕉甘納許蛋糕、藍紋芝士蛋糕），勉強支撐到六點多，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大概是我從小就遺傳了我爸媽的好體質，新陳代謝特彆快，不太容易長胖，可能也跟我爸媽遺傳得好體質有關。我們家裡四個人，冇一個胖的，倒也不乾瘦，全都是身高較高、形體修長的體型。
進了單元樓門，我等了一會兒電梯。幾分鐘後，我來到七樓，在森森家門口對著門鎖刷過臉之後。隨著滴地一聲，門自動打開了。
一進門，我就看到餐廳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米白色的火鍋烤肉一體鍋。周圍的食材已經擺了滿滿一圈，遠遠看去就讓人垂涎三尺。
“森森，我回來了。”我進了門，一邊看著在廚房洗蔬菜的森森的背影，一邊坐在換鞋凳上換鞋。
森久應聲轉過頭來，說道:“你回來了。”
“今天穿得是短裙誒，真好看。”森久看著雪兒穿的奶白色鏤空雕刻山茶花羊毛A字裙說道。
“好看吧，我也覺得很好看。”我說道。然後走到廚房，跟森森一起把洗好的蔬菜和泡開的龍口粉絲（細細的白色綠豆粉絲，暗透明色的寬條紅薯粉絲）端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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