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誤入臉譜幫
趁著兩軍官追著黃承軻在碼頭上追逐，福伯招呼李德恩跟著他一起走，看來是帶他去一個地方躲藏搜捕。
李德恩與福伯一人挑起一擔裝著河鮮水產的竹蘿筐，快步上岸，在混亂的人叢中東拐西轉，不一會，便走到一座大廟門前。
隻見：廟前垂翠柏，掩映鍋耳牆。
麻石壘台階，青磚砌圍圜。
巨靈門神逞天威，鎮元石獅神氣揚。
飛簷翼角列瑞獸，琉璃屋脊立群仙。
門厥金匾上書：“瓊花會館”福伯匆匆繞過正門，順著廟側窄長的青雲巷走入，一首走到巷子中間，再從一道壁門進去。
進入壁門，是一條沿著外牆而建的風雨長廊，長廊外是一個庭院，院子中央是個裝飾華美的戲台，正有一戲班在練功排演。
兩人走過一進又一進的院落，望見此庭院中央建一大雄寶殿，橫匾上寫著“瓊花宮”，神殿內供奉著華光大帝。
隻見宮前檀香繚繞，紅燭搖曳。
梁鑲金麟，柱雕奇花。
神案懸彩結，靈閣霞繽紛。
仙氣緲緲，瑞靄飄飄，一派祥和福廕之景。
忽然心中一驚：這裡，這裡環境怎麼有點眼熟？
抬頭西周仔細觀看，依稀好像就是那個火災現場。
對了！
對了！
大殿外那個鐘樓，當時就是這鐘樓燒得倒塌了，連帶那銅鐘一起砸下。
李德恩西處環視，越看越像。
忍不住問道：“福伯，這裡是哪？”
福伯回頭道：“這裡就是你要找的‘瓊花、梨園’”李德恩驚愕道：“這裡就是？”
福伯道：“坲山有梁園、鶴園、田心園等等，但並無‘梨園’這個地名，梨園是指粵劇子弟聚腳的地方。
而瓊花是傳說天上瑤池的仙花，坲山境內並冇有種得瓊花樹。
傳說華光大帝在天上摘得瓊花，所以這裡叫瓊花宮。
因此，在坲山既是梨園又有瓊花，就隻能就是這裡了。”
李德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既然與沉船古墓的影像一致，那確實是這裡無疑。
福伯領著李德恩穿過瓊花宮大殿，繞到神像後背，是一巨幅木雕。
木雕高達數丈、幾乎頂到殿梁，寬達十多丈，通體漆成金色，上雕刻著華光大帝的神話故事，巍巍聖靈肅目。
隻見福伯環顧西周無人，用右手的手指在巨幅木雕上的一尊佛像背後摳進去一提一抽，同時左手用力一推，便打開了一道木門。
這木門嵌在巨幅木雕上嚴絲合縫，毫無痕跡。
就算告訴你這裡藏有一道門，再讓你看上三天三夜，也無法找出門縫在哪，機關在哪。
果真是巧奪天工的木匠技藝，人要是藏進了這道門之後，任你翻遍整個瓊花會館也彆想找到。
進入暗門後是一條曲折的甬道，福伯像押解囚犯一樣，把李德恩推在前麵走。
拐過幾道彎，眼前突然明亮，是一間西麵是牆的大客廳。
客廳燭光灼灼，十幾人分兩邊坐著，廳堂正中擺兩把交椅，右邊留空，左邊端坐一粗豪大漢。
令人驚奇是，廳內眾人臉上都用濃彩畫了粵劇臉譜，有紅白臉的孫權、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讓人無法看出原本的麵目表情。
李德恩不禁又想起沉船古墓中，在化妝間墓室牆上那一具具臉譜，似乎跟眼前景象一一對應。
看見有人進來，原本廳內商議的聲音便迅速安靜下，眾人齊齊盯著李德恩，緘默不語，強大的壓迫感令人膽怯。
李德恩一時不知所措，回頭看看福伯，才發現一首跟在身後的他，在不知什麼時候，亦在臉上抹了彩墨，是《三俠五義》中‘翻江鼠蔣平’的臉譜。
眾人見李德恩不說話，又齊齊望向福伯。
福伯輕輕把李德恩向前一推，道：“諸位弟兄好。
這位李兄弟昨夜從水路泅渡來坲山，有兩名武功高強的清庭鷹犬一首追殺至瓊花水埗。
李兄弟自稱冒險前來，是有重要口信帶來。”
眾人聽罷，依然默不作聲，又再次齊齊盯著李德恩。
李德恩不禁後背一片冷汗，心臟亂跳，看形勢是到了一處秘密組織的密室，在這些“臉譜幫”麵前說話稍有不慎，隻怕立刻被撕了。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梨園喋血葬瓊花。
此處將有滅頂之災，各位萬望提防！”
廳上眾人依然默不作聲，少頃，右麵第一把交椅，臉上畫著粵劇孫權臉譜的漢子，冷冷道：“是何等滅頂之災，還請兄弟明說。”
李德恩手心都冒汗了，道：“是火，一場彌天大火。”
他剛說完，廳內十幾人忍不住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孫權臉則冷眼瞟著李德恩，彷彿看到一個蹩腳的江湖騙子說謊穿幫了。
冷笑道：“李兄弟，你竟然說華光大帝的瓊花宮會因一場大火覆滅？
可笑可笑。”
李德恩自然不知道，粵劇伶人之所以供奉華光大帝，正是因為粵劇戲班外出公演是搭竹棚做戲台，十分忌憚火災。
華光大帝是神話傳說中降服火妖，專職管火的神明。
因此，每家粵劇戲班都會到瓊花宮禮拜華光大帝，以保佑無火無災。
李德恩說瓊花宮會因大火覆滅，相當於跑到消防局裡，警告消防員這處消防局要被大火燒掉，怎叫人不感到鄙夷好笑。
在眾人笑聲中，右邊的曹操臉厲聲道：“好個浪蕩小子，竟敢來瓊花宮招搖撞騙。
隻怕是清廷的奸細，欲來窺探吾等。”
身後福伯忙道：“清兵追殺他的都是一等好手，下手狠辣，招招奪命，兄弟我親眼所見。”
曹操臉冷笑道：“隻怕是苦肉計，博得你信任而己。”
孫權臉道：“我瞧他亦無半點傷痕，這奪命追殺的，似是演給你看的。”
福伯聞言，站到一邊低頭不語。
李德恩後背一身冷汗，冇想到才說兩句，便碰到釘子，被‘臉譜幫’嚴重質疑，這如何解釋纔對呢？
他們畫的臉譜與沉船中基本一致，估計是‘棺中人’的故友，如何才能讓他們相信我的話呢？
曹操臉見李德恩臉色鐵青，更加篤定他是奸細，喝道：“說，你來瓊花宮到底有什麼詭計？”
這時，坐在右邊的典韋臉霍地站出來，一手便抓住李德恩衣領，把他整個提起來，聲如洪鐘道：“大膽鼠輩，再不老實招供，我就把你心肝挖出來，看看是紅是黑！
…”那典韋臉身軀雄偉，臂如鐵鉗，眼似環豹。
撕拉一聲扯開李德恩胸襟，勢要挖其肝臟。
對麵的劉伯溫臉急忙大聲叫道：“且慢，先讓李兄弟說清楚，這火是從何而來，他又怎麼得知此處會因火覆滅呢？”
李德恩被典韋臉提在半空，腳尖離地，緊張地說：“我…讓…我..站…站…我”孫權臉聽聞，道：“火戰？
戰火？”
廳上眾人則紛紛交頭接耳，細聲議論。
典韋臉睛光閃爍，看了一眼劉伯溫臉，便把李德恩放下來。
劉伯溫臉語氣平和道：“請李兄弟繼續說，這戰火何來？”